大灾中的小日子之三：大温村欢乐的挖土机们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饶恕

　　2021年有天早晨上班停红灯的时候，看到路边建筑工地上，一台挖土机的 “爪子” 正在像人手一样上下左右灵活地捋平一个土堆： “手” 背向外推， “手” 掌向里归，三两下土堆就变成了整整齐齐一长方形的地平。操作工人看见我盯着机械臂戆头戆脑的表情，得意地朝我眨眨眼送了个秋波过来，伊笑煞了。我也朝伊笑。

　　疫情了，全世界乱了套了。挖土机们却趁乱到处扎台型。

　　以为要全世界停摆的时候，我看见了路上工作的挖土机们，修路的，盖屋的，建大高楼的，如常开工，还不用口罩，因为人家在室外单独工作。每次我看到，它们都像活人的手臂般自由炫技。操作的人，看似随意的操控，会让我觉得他们在玩游戏，一种痴迷的、玩了很久的游戏。

　　加拿大工人有自己的职业尊严，比方把挖掘臂玩得跟自己手臂一样，这是他们的自尊心所在。不仅是操作技艺，还有改进的技术。操作工需要高中毕业加一些职业训练，而真正使机械臂在功能上越来越灵活的，其实是这一群人的“2.0版”。他们当中总有人后来觉得对机械设计有兴趣，或者对电子系统操控有兴趣，在工作一段时间后会有很明确的目标去学习。最终改进这些工具的，正是资深的工人——后来的工程师们。这是加拿大的硬核教育系统的成果。一边玩，一边学；一边工作，一边看向更远的目标。所以但凡加拿大发明的东西，肯定简单实用。比如我告诉你：

　　油漆滚筒，简单到谁都会用，是加拿大人 Norman Breakey 于 1940 年左右发明的。

Canada’s handyman Red Green is among the paint roller's many fans. (Red Green/CBC)

　　如今的垃圾袋是由 Harry Wasylyk 和 Larry Hansen 于 1950 年在加拿大温尼伯发明的。同时期还有叫Frank Plomp的人也发明了差不多的东西，所以他们三个人被认为是共同发明人。

　　行道线……“谁能够划船不用桨”（陈小霞，1999），谁能够行车没有线！它是加拿大人发明的。

　　没有无线电，就没有……对，这也是加拿大人发明的。

　　最好用的电动轮椅。它提供的不仅是人的身体方便，更是人的尊严的护卫——不用推，我可以自己来。如今加拿大街头可见的电动轮椅已经灵巧得如同一个人自己的腿：它可以做到进电梯——转过身——出电梯，完全只需要一个正常人的空间就可以做到，不影响旁边的人。

　　神奇胸衣：让乳沟更明显一点！实用到“俗气” 对不对？哈，这正是我很喜欢加拿大发明物的重点。

　　心脏起搏器！

　　IMAX，大屏幕电影专业摄影机。

　　加拿大一共155年，除了上述图片里这些好东西之外，还为全人类贡献了胰岛素，篮球，冰球，BP机，花生酱，第一个搜索引擎Archie，玻璃纤维面罩，第一罐婴儿营养糊，JAVA计算机语言等等好吃、好玩、好用和救命的东西。(Lindeman, 2017)

　　自豪吧加拿大人！我们为了不起的发明致敬，而让我们更骄傲的是，我们的社会和教育系统懂得不轻视任何一台在工地上甩着“胳膊”撒欢的挖土机。

　　挖土机们是谁？他们工作辛苦吗？

　　他们当然是辛苦的，要把机械臂玩得像自己的手一样，不是随便就可以的。他们可能是外国来的工人，移民，难民，也可能是高中毕业后加入劳动大军的年轻人。他们也是今后改进手中设备的工程师，是掌握蓝图的设计者，是建设团队的领军者，也可能变成画家，老师，银行家，和其他无关行业的佼佼者。

　　不论是出生在此，还是半路移民而来，人们在加拿大尽最大努力，争取最多的资源和机会，奔向自己想要的生活。

　　除了政体之外，我觉得让人最终能实现梦想的，是加拿大的教育系统。加拿大的教育系统基于教育心理学的科学设置，并且根据新的研究成果不断更新。它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声音”的社会而兼容并包，有不同的教育理念的系统并存，以供人们自由选择。比如，蒙特梭利系统不是北美主流教育理念，但是人们仍然可以选择送孩子进这个系统。不喜欢一切的公立教育系统，可以选择私校；不喜欢一切的学校，可以选择让孩子在家，家长自己教育他们。以后不论是上什么学校的，或者是在家学习的，都可以进大学深造。

　　加拿大的基础教育是强制的，幼儿园到12年级毕业，必须待在学校里（在家教育也是学校）；从低年级学习ABC123和社交规则，到中学开始一步一步确立自己的“喜欢”与“不喜欢”直至回答出“我是谁”这个顶级难题。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人就成年了。

　　通常大部分人没有那么准时在18岁时弄明白自己是谁要做什么，那么其中一些人需要多一点时间来思考与历练。于是高中毕业出来寻个工作，一边让自己吃饱饭，一边好好想想要学点什么——大学学费贵，不能随便乱报一个专业就去浪费钱。加拿大人不希望自己人生刚“出道”就先欠上一笔债。

　　对于高中毕业之后暂时不上大学的人，做一些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是好的选择；移民和难民，大多来不及重新学习，必须要快速上岗工作养家，所以这样有技术并且不需要读书好多年的工作，对他们来说也是很好的选择；还有一部分是外籍工人。

　　加拿大的专业教育是终身制的，只要活着，只要有目标，就一定给机会有通道，不论男女老少。高中毕业就工作，挖土机上坐着的操作工可以靠这工作养一家人直到退休，也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努力读书改行做工程师设计师……一切都基于每个人不同的追求，不同的背景和条件。我们致敬每一个工作缴税的人，加拿大教育也用心地培养每一个有梦想努力追的人。

　　说到这里应该知道我们说的“挖土机们”就是所有劳动者。

　　挖土机们是谁？正如众所周知，建筑项目不是仅有工人就可以开动的。上下游工业产业和政府办公室都在联动才会有工地开工。所以挖土机们的四处出动，表示这个地方灾难之下的经济没有断绝，甚至有些地方没有太糟。

　　挖土机们是谁？他们是街上看得见的劳动者 。他们的活跃也告诉我们，在看不见的地方，人们在家里工作，在厂房里工作，在车子里工作，在商店医院学校田野里工作……人们在任何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工作，在2021疫情中，在讲究“亲手劳力作正经事”（《圣经》）的加拿大。

　　每天我能看到“挖土机们”在城市里的活跃与努力，让这个疫灾中的城市感觉“一切如常”：学生们在学校里，工人们在工地上——这让人看到希望：经济恢复的希望，重回太平日子的希望，再把这普通而自由的好日子传递给下一代，再下一代的希望。

　　参考资料

　　陈小霞，（1999）《朋友》歌词

　　Lindeman, T. (2017, July 10th) 16 Amazing Things Invented by Canadians. CBC television.

　　https://www.cbc.ca/television/16-amazing-things-invented-by-canadians-1.4195223

　　圣经 以弗所书 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