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温寻古：海湾旁的历史，你在诉说什么？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星河

      新冠疫情在2021年仍然肆虐，全球多国先后出现了更加可怕的变种病毒。能自由出省、出国旅游的日子不知道何时到来？心中充满遗憾的同时，总会找时间在大温假装旅游，几个熟悉的徒步径走了一次又一次。四季转换中，我看到了它们的今天，也试图找寻它们的往昔。

　　前一段时间，去了位于大温穆迪港海湾的Old Mill遗址公园。它充满历史沧桑感的面容，曾多次出现在许多友人的照片中：在夕阳的余晖照耀下，散发独特的韵味，静默地看着周围的游人尽情嬉戏，玩水、荡舟、拍照……

　　我去的时候，并没有夏季浪漫的夕阳，而是冒着冬季零零星星的小雨。从Rocky Point公园延伸出的海岸徒步径（Shoreline Trail）沿着Burrard Inlet海岸蜿蜒而行，下雨时曲折的木栈桥湿漉漉的，桥下的海水比夏日涨了很多。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Old Mill遗址公园，曾经的木材场留下了几个大石墩，静静站立在水中，背后是云雾、山林和点缀其中的居民住宅，一艘暗红色货轮停靠于不远处的海湾。周围几乎寂静无声，除了偶尔传出的鸟鸣，夏日的喧嚣不见，我仿佛走进了一幅充满历史感的水墨画。

　　This inlet, once filled with industry is now full of silence,

　　with no sound to be heard, except for hikers and bird calls.

　　Where once grew tall cedar trees, all cut down with great violence,

　　the few trees remaining appear insignificant and small.

　　It was not always thus, the old grandpa assured his grandkids,

　　he told them of machinery racket and flying sawdust,

　　and all the logs unloaded from boats, trains and long chain hoist skids.

　　A man could earn an honest day’s wage with hard muscle and just

　　the clothes on his back, none of those desk jobs, oh no, not for me.

　　I felt alive out there, ever watchful for belts, blades and fire,

　　turning out fragrant cedar shingles from once mighty tall trees.

　　But, bad luck and circumstances, too soon forced me to retire.

　　My health and aging body were not the only ones to blame,

　　the powdery sawdust created the worst hazard of all.

　　We were hard at work that day when we spotted huge yellow flames,

　　and helplessly watched it hungrily consume mill roof and walls.

　　There was talk for a while of a modern new mill to be built,

　　but my work days were over with no more chance for employment.

　　unable to keep working, my spirit all but crushed with guilt,

　　until you little ones arrived, providing life’s enjoyment.

　　这个曾经充满工业气息的海湾如今已一片寂静，

　　除了远足者和鸟鸣声之外，没有其他声音。

　　昔日高大的雪松树已经全部被暴力砍伐，

　　剩下的几棵树显得微不足道且弱小。

　　爷爷对孙儿说，这里并不是一直这样，

　　曾经充满机械的喧嚣和飞扬的木屑，

　　还有从船、火车和长链起落橇上卸下的原木。

　　一个男人可以用结实有力的肌肉赚取一天的工资，

　　坐在办公桌前的工作，不是我能做的。

　　我在那里忙碌，紧盯着传送带、刀片和火苗，

　　曾经雄伟的高大树木变成散发芬芳的雪松木瓦。

　　但是，糟糕的运气和境遇迫使我过早退休。

　　健康问题和衰老的身体不是唯一原因，

　　粉状的木屑造成了最严重的危害。

　　那天辛苦干活时，巨大的黄色火焰燃起，

　　我们无助地看着大火吞没工厂的屋顶和墙壁。

　　有一阵子大家谈论建立一座现代化的新工厂，

　　但是我的打工时代彻底结束，没有更多的就业机会。

　　无法继续工作，我的精神几乎被罪恶感压垮，

　　直到小孩子到来，生活再次充满乐趣。

　　Old Mill遗址公园原来是一家名为McNair Shingle的木材厂，建立在打在水中的桩子上。选择这样的位置是防止木材厂着火时危及附近的树林，并且接近灭火的水源，也方便木材在水上运输。但不幸的是，该木材厂还是在1950年代的一场大火中被烧毁，正如上述诗句所写，此工厂没有机会获得重建，许多人因此失业。

　　穆迪港（Port Moody）最初是一个木材厂镇，到处布满浓烟，以及木材切割成木板、木瓦的嘎吱声。当时没有消防员，木材厂起火后，岸边的许多哨子会被紧急吹响，所有人都会赶来帮助灭火。不过大概因为火势非常大，人力有限，McNair木材厂最终还是烧成一片废墟。

　　半个多世纪过去，木材厂残留的石头地基年复一年经受海水的冲刷，布满青苔，看着春夏秋冬轮换了一次又一次，经历了无数风吹雨打日晒雪降。除去夏日的喧嚣，遗址公园更多是寂静，有小树从遗址地基生长而出。昔日的木材厂在熊熊大火中走到生命尽头，完成那个时代交给它的使命，另一种新生命却开始了：它是人们游玩的场所，闲瑕时欣赏的海景，鸟儿落脚休息的地方……

　　离开Old Mill遗址公园，回到海岸徒步径，我看到了小径附近的一条货运铁路朝远方延伸。这条铁路也是历史，资料显示不列颠哥伦比亚于1871年加盟加拿大联邦，条件是联邦政府需修建一条横跨全国的铁路连接不列颠哥伦比亚和加拿大东部。此铁路就是加拿大太平洋铁路（CPR），而穆迪港亦于1879年被选为铁路的西岸终点站，为当地带来快速发展。不过任何热闹喧嚣都有结束的时候，CPR的高层后来认为穆迪港介乎海岸和山丘之间的平地不足以应付日后发展，因此决定将总站向西迁移至现温哥华市所在。

　　此段铁路的辉煌历史可以在穆迪港火车站博物馆看到，博物馆前停靠着充满历史感的火车头。往年曾带着孩子参观过多次，火车内有老旧又整洁的卧铺、桌子、走廊。

　　在这些地方，我看到了历史，也正行走于历史中。如今，穆迪港木材厂和铁路的热闹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随着时代变换，一切都不会永存。我们目前为之焦虑不安的新冠疫情也是一样吧，迟早会如一百年前的西班牙流感一样，渐渐沉淀于岁月里。此次疫情中留下的照片、视频和文字，终有一天，将像海湾旁的石墩地基一样，向世人轻轻诉说历史走过的痕迹……